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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陈长生估摸着应该到了清晨,站起身来,示意黑龙今夜的学习到此为止。

    黑龙的情绪明显不是太高,但很仁慈地没有阻止他离去。

    他抬头望向地底空间的穹顶,那口废井的井底在地面望过去,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黑点,没有晨光漏入。

    怎么上去?

    他想起上次离开地底空间的过程,神情微凝,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然后收好。他一心准备着稍后的事情,却没有注意到,在这个过程里,黑龙的眼中明显流露出厌憎与紧张的神情。

    一道亮光闪过,陈长生的身体在地面消失。

    黑龙抬头望向地面,龙须轻飘,不是告别,而是说你得快些再回来。

    下一刻,陈长生回到了地面。

    依然是皇宫里的那座偏殿,依然是那个池塘。

    他从池子里走到岸边,看着四处无人,赶紧取出衣服穿好。

    晨光熹微深秋寒,有风从殿侧拂过,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便把他冻的有些够呛,饶是他的筋骨被药汤打熬多年,也有些承受不住。

    接下来该怎么走?

    他抱着双臂,回忆着那天夜里的路线,忽然在池对岸看到了那只黑羊。

    他微微怔住,双手渐渐松开——每当他不知去何处时,黑羊便会出现。今天在池畔没有遇到那名中年妇人,却依然看到了黑羊。他越来越觉得奇怪,总觉得这些事情之间,隐藏着什么联系。

    但他不知道应该去问谁,问那只黑羊,也肯定得不到答案。

    他走到水池对面。黑羊轻轻顶了顶他的膝盖,就像前几次那样,开始替他引路,不知道是因为时辰还早,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清晨的皇宫竟然没有什么人,连洒扫庭院的仆役都没有看到一个,一人一羊很顺利地走到了宫墙前。

    宫墙上有青藤,青藤间隐着一道旧门,门上有锁。

    黑羊的颈间挂着一把钥匙。

    陈长生取下钥匙打开锁,推门走进那条幽静的通道,没有用多长时间,便回到了国教学院。

    这不是那名中年妇人走过的门,是莫雨走的那道门。

    陈长生想要把钥匙重新系回黑羊颈上,黑羊微微偏头,表示拒绝。

    他沉默想了会儿,说了声谢谢,把钥匙郑重收好。

    黑羊走回皇宫,那扇旧门重新关闭。

    此后的一些天里,生活表面上很平静。圣后娘娘的交代,通过莫雨准确地传达给了京都诸方势力,国教学院院门依然未修,也没有人敢来闹事,金玉律替代了大门的作用,端着茶壶往竹椅上一倒,便代表着大门紧闭。

    陈长生和过去一样,每天勤奋读书修行,只是为了准备大朝试,做了些相应的调整,比如看了些上次大朝试时的试卷,再就是他带着唐三十六和轩辕破去隔壁的百草园再次弄了很多药草。轩辕破右臂的伤势完全好了,陈长生找到一门适合他的功法,只是不知道到大朝试的时候,能够有多少进步。

    作为汶水唐家最受宠的孙少爷,唐三十六参加大朝试,自然受到了家族的极大重视,虽然老太爷在信中对他擅自从天道院退学表示了极大的愤慨,但给他准备的物资却没有丝毫减少,反而还多了很多,看来唐家对京都最近发生的事情很清楚,知道国教学院现在是什么局面。

    除此之外,教枢处也为国教学院参加大朝试提供了很多便利,辛教士亲自出面,办妥了所有的手续。当然,还是落落作的贡献最大,她把陈长生送过去的药草按照法子尽数炼成丹药,连同很多东西,全部都送到了国教学院。

    万事已然俱备,似乎就等着大朝试的日期来临,只是在此其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初冬的某天清晨,陈长生结束了例行的引星光洗髓,从藏书馆回到小楼,再次看到了莫雨。莫雨姑娘如瀑布般的黑发依然披散在肩,但却没有熟睡,而是叉着腰站在床边,满脸幽怒,似极了想要吵架的怨妇。

    这种神态陈长生最近见过很多次,每天喊唐三十六起床的时候,都会见一遍,他知道,这叫做起床气,或者叫做没睡好。

    “怎么了?”

    国教学院与莫雨虽然是敌对关系,但他还是很好奇,为什么她会这副模样,他记得很清楚,枕头里是新换的药草,对宁神极有帮助。

    莫雨把他床上的被褥掀起,指着散落在床上的那些晶石,嗔怒说道:“你不想我来睡就明说,至于要放这么些石头来硌应我?”

    硌,不是硌应,但在她看来,陈长生这么做就是想硌应自己。

    陈长生很不理解,那些晶石是汶水唐家和落落送到国教学院来的,里面蕴藏着很多玉华美质,如果冥想时握着晶石,能够极大地加快吸收星辉的速度,所以他才会把这些晶石塞在被褥下面。

    为了大朝试,他所有细节都不会放过。

    “我已经多加了两层被褥,亲自试过,完全感觉不到。”他对莫雨解释道

    莫雨不由无语,心想如果他知道平国隔着十床被褥,都能被最下面的一颗豌豆硌的无法入睡,肯定无法理解。

    窗外忽然落下雪片,那是初雪。

    窗内忽然安静,二人对视无语,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这时候莫雨才想明白自己的幽怨很没有道理,陈长生也才想起,自己根本不需要做任何解释。

    这是他的房间他的床,他和她之间没有任何情谊,相反是敌人。

    莫雨离开了,直到大朝试,她再也没有来过国教学院,似乎她终于明白自己这么做有多荒唐。

    然而第二天,陈长生便发现自己的枕头和被褥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