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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7 姑娘有过野心,后溶于淮沁

    不知从何时开始,杜七认为人都应该有名字。

    这是她最近学到第二重要的规矩。

    杜七口中的人自然不是专门指人族,而是所有的个体。

    就像杜七正在逗弄的那条花瞳青蛇。

    “哪有人没有名字的。”杜七说着,看向白景天:“你这么常时间都没有问过她的名字?”

    无论是小月还是寸心,使用哪一个应该都是可以的。

    也不是。

    寸心这个名字已经是过去式了,杜七心道自己不应该在这么称呼那个孩子。

    白景天承认道:“先生,我是有问过她,不过她说自己没有名字……”

    “是吗。”杜七回忆了一下自己与寸心初见时候发生的事情,那是个谨慎的姑娘,她说自己没有名字定然有自己的道理。

    “那怎么办,人总得要有个名字才是。”杜七认真说道。

    “……”白景天忽的露出一抹怪异的脸色,他仿若有些坐立不安。

    “你怎么了?”杜七蹙眉看向白景天的凳子,没有在那儿发现有钉子的痕迹。

    白景天起身说道:“先生,你最早也没有与我说她的名字是小月啊。”

    听着像极了丫鬟的名字。

    杜七解释道:“是明灯说的,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她叫那孩子月姐。”

    “原来是这样。”白景天兴许是最近对月这个字过于敏感,又补充道:“先生,小月……也不像是一个名字。”

    杜七摇头,长发轻轻甩出一个弧度,旋即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不是要有姓?”白景天说道。

    祖先崇拜之下,这是必然的结果,就好像他可以叫白练红,也可以叫白景天,可总归是要有个姓的。

    “姓……是这样没错。”杜七点点头,她对自己的姓氏是十分喜爱的,可是杜七记起一些人,知道没有姓的人也有许多。

    她曾经问过翠儿姐的姓是什么,换来的是一句玩笑般的嗔怒。

    这春风城的姑娘,除了一些少数无法忘怀过去的姑娘,其他的早就丢下了过去的姓氏,用更重要的名来装点自己。

    翠儿说过,十楼的主人姓什么,她便姓什么。

    然而除了杜十娘,其他的姑娘也少有正统的姓氏。

    杜七觉得白景天不了解这些。

    “春风城的姑娘,没有姓也正常吧。”杜七眨眨眼,犹豫片刻后说道:“不对,不止春风城的姑娘,我知晓的许多人都没有书上所记载的那些姓氏……”

    白景天见状,无奈。

    他当然不是不了解。

    实际上,大多情况下,有姓氏的人多少都是有些地位的人。

    石闲那是第四苑的清馆人,杜十娘虽然是红倌人,却也是三十二楼的姑娘。

    除去九苑十八坊三十二楼,剩下的姑娘别说姓氏,甚至连保留本名的都是极少数的。

    比如红吟,便是一个与自己过去彻底告别的姑娘,世上还会称呼她为“阿寻”的人有且只有杜十娘一人。

    当然,保留姓氏便是身份高人一等也不是绝对的,也有秦淮那种就喜欢花名的人。

    杜七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故人,发觉所有她记得清楚的人多没有姓氏,甚至包括一些记不太清楚的人也没有姓。

    也许是因为妖族传承的文化与人族不大一样?

    杜七觉得可能是这样,旋即得到了一个结论。

    杜七说道:“我觉得不是所有人都有姓的。”

    白景天闻言,叹气,说道:“先生,你憋了那么久就是在想这个?”

    “嗯。”杜七点头。

    杜七这个名字对她十分的重要,所以她想要弄清楚其中的意义,仔细想来,姓氏虽然重要,可也只是表明她与十娘亲密的关系,即便没有这个姓,也不代表她与十娘就是疏远的。

    “先生,本就不是所有人都有姓的,比如……”

    杜七视线掠过白景天手中绿色匕首,置于屋内那娇艳的海棠花之上,嗅到了一股默然心沁的香气,说道:“比如海棠?”

    “?”白景天一愣。

    “先生说什么?”

    “海棠,就是你娘亲。”

    “……”白景天说道:“我与先生说过娘亲的事儿?”

    “我记不清楚了。”杜七说道。

    “那就是我姐了。”白景天叹息。

    杜七数道:“你有些奇怪,怎么就知道是秦淮,就不能是你父亲?我与他也是见过许多面的。”

    “先生怎么看白龙。”白景天问。

    “长得挺好看的男人。”杜七如实道。

    白景天心中一紧,蓦得想起杜七平日那长辈的模样,心肝轻轻颤着。

    他一时间倒是没有感觉从杜七口中听见她直呼“海棠”二字有什么不妥。

    因为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先生,你倒是说错了,娘亲她也不是没有姓氏的。”白景天认真说道。

    “是吗?”杜七有些惊讶。

    原来海棠有姓?

    姓海?

    她又不是天望海的水产,自然不是。

    “姓白?”杜七问。

    银兔,白兔,姓白便是很正常的事情。

    “白?先生可是猜错了,那个人还不配。”白景天心道娘亲可不是那种嫁人便改夫姓的软弱女人。

    “我不清楚。”杜七摇摇头:“我只是觉得……白海棠听起来怪怪的……罢了,我真不知道,你说你娘有姓氏,是什么?”

    白景天想起了淮沁之上的画舫,想着娘亲最喜欢坐在船头听曲子,想起了许多过去发生过的事儿。

    “先生可知道九心海棠?”白景天问。

    杜七摇摇头。

    白景天沉默后,说道:“娘留下的画卷之上,署名便是九心海棠,娘说那是她的姓氏。”

    杜七便明白了。

    她这才明白姓氏对于她们这些姑娘来说意味着什么。

    是牵挂,是在意的人,是链接她们的纽带。

    “九心海棠……倒是一个好名字。”杜七说着,忽的想起了什么,改口道:“其实七星海棠也不错,医书上记载过的。”

    她现在不是九姑娘,而是七姑娘,所以海棠的名字应该改一改?

    杜七心想该是这样,因为海棠不认得十娘。

    白景天却不明白杜七的思维跳跃,却习惯了她的脱线,继续说道:“先生,我有查过各方典籍,世上真是有九这个姓氏的。”

    杜七因为气氛有些闷,伸手打开窗子,看了一眼漫天的飞雪与那一抹飞云之上的青天,回首道:“你的方向错了。”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