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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八章 画地为牢

    正文

    沙沙声响起,有重有轻,是落叶被风吹拂着在地面上滚动的声音,也是凌珏缓缓下蹲时衣料摩擦的声音。

    面前的二人已经死去多时,僵硬的躯体,白到比纸张还要脆弱的无力惨白,他们身上所有可以代表曾经鲜活的生命体征此刻都已经无迹可寻。

    仿佛是一滩湿泥,被搁置一旁静静等待着被人碾压的命运。又像是深秋即将走入严冬的枯枝落叶,脆弱到仅仅是清风乍起就可以将它们挫骨扬灰。

    这一刻,凌珏从来没有意识到,会有什么是比眼前这样不会动也不会哭的人还要伤情落魄的。

    “爹,娘,我来晚了。”这个爹字有些陌生的熟悉感。他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了。可在他这里,父子间情谊的厚重好像从来都不干血缘的事情。

    这个“娘”字也是同样。蓼阳身上背负了太多的秘密。还有,她用了一生的画地为牢想去洗清的罪孽也一直如影随形着成为了一场场格外清醒的噩梦。

    可她选择了隐瞒,又总是拿着一副冷漠的样子来苛责于他。即便是亲生的母子,误会和嫌隙若是不加以解释和维系,迟早也会变得疏离。这些,统统都是不可逆的。那些错过了的便是错过了,人也好,时间也罢。

    他们有着天下母子间最为完美和无可挑剔的以礼相待,他们都戴着一副面具去以不同方式来迎合对方。久而久之,却是谁都改变不了这种面具的存在。

    凌珏的眼前终于变得模糊起来,一层层的水汽粘稠地糊住了整个视线,让它们变得朦胧、虚幻。朦胧虚幻得好似一切都只是一个分外抽痛的梦境,只要捱一捱似乎就又可以相安无事了。

    他知道,眼前看不清了,可耳边的风声却仍旧清晰。它们还是那样不通人性,只知道不分场合地表达着自己对于这片大地的绝对掌控。

    悲伤的,难以自抑的,脆弱的,崩溃的……种种,这些对于一个人来说足以致命到完全摧毁一个人的情感。可于它们而言,却是连令它们掀一掀眼皮的资格都没有。

    就那样睥睨着,居高临下地望着这片山河上的一切,这才是它们。

    凌珏的身子被瑟瑟的秋风激起了一层层的冷意,他不禁蜷缩了一些,“又或许,从一开始,你们就做错了呢。”

    他这句话极轻地被递送出唇边,像是在喃喃自语,应该是在追忆些什么,又像是在责怪着。只是,他责怪的对象究竟是他自己,还是这话里的二人,就不得而知了。

    从一开始,一家人就不加隐瞒地生活在一起,哪怕最后还是相同的结局,可中间数年的光阴最起码可以做到赤诚相见。只是,世事总是在无常中不断地被颠覆。若真的一切如他所想,又或许会是另外一种痛苦的绵延也未尝可知。

    凌珏在这一刻好像失去了所有的生机,他一路带人过关斩将般的洒脱与利落此刻也卑微到了泥土里。像是随着那两具白骨一样,一了百了。

    别人把话说得很好,尘归尘,土归土。这话本身可能是存有了一种释怀的吧。

    凌珏现在的心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