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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乐言

    往莫城去的路,何止千万条。

    阿蘅心里忧心边关的状况,走的自然是相对而言,更为相近的那一条路。

    官道上每日通过的车队隔几步路就能看到一队,虽说大部分的车队最后都走上了别的路,但中途也是与阿蘅她们有过一段同路的。

    因而在离开邺城五六日之后,管易突然找上了阿蘅。

    他是温三老爷特地给阿蘅找来的高手,也是一行侍卫中的首领,大多数时候都是跟在阿蘅附近,负责保护阿蘅的安危。

    哪怕周围不像是有危险的模样,他仍然是尽职尽责的查探着周边可能潜藏危险的地方。

    原以为像阿蘅这般低调出行的小姑娘,是不会吸引到陌生人注意的,可才从邺城离开不久,管易就感觉到背地里似乎有人在窥探他们的车队,偏偏他一时半会儿未能找出暗中之人的所在。

    窥探之感并未持续太久,等管易安排好阿蘅身边的人手,想要仔细查探时,就再感觉不到那种被窥探的感觉。

    故而管易并未在第一时间将事情说给阿蘅听,之所以会选择在这时候说起此事,不过是因为他再度感觉到了先前的被窥探之感,而且隐隐约约的已经察觉到了对方所在。

    阿蘅仿佛是在听天书一般。

    她是不明白管易是如何站在马车旁边,也能听到十几米以外的树叶被人摘下的声音,那对她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

    如果换做她自己的话,别说是十几米以外,就连旁人在车厢外小声说话,她都不一定能听得清,路上石子磕磕绊绊,车轮压过石子的声音大得很,她是很难分辨出那些的。

    “所以……你想怎么做呢?”阿蘅看着面前的车帘,管易就坐在车厢外头,他说话的声音也不是很大,但阿蘅就能听得清清楚楚,约莫也和他武艺高超有些关系吧!

    管易看着不远处的车队,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潜藏在暗处的危险,永远比放在明面上的东西更加难以防范,不管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能够早些将事情了结,总是好的。”

    阿蘅赞同他的说法。

    只听管易继续道:“若是马车一直保持现在的速度不变,是赶不到下一个落脚的城镇,今日十有八九是要在野外暂做停歇的。前方有一处空地是往来商旅惯做歇脚的地方。等到了地方后,还请姑娘移步至放置行李的马车,届时会有两名女侍卫陪在姑娘身边。”

    “不管外界有何动静,姑娘只管保护好自身便可。”

    其实真实面对的情况也未必如同他所说的那般严重,但为了避免好奇心旺盛的小姑娘,在没有丝毫防备的情况下,到处乱窜,为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平白增加诸多难度,管易觉得自己事先说的再严重一些,也是不为过的。

    好奇心这种东西,大多数人都是有的,且没有办法避免。

    而阿蘅却觉得它很是奢侈,已经不是现在的她能够时常具备的东西。

    她听着管易的话,淡淡的应了声好,没有再说过多的话。

    临近黄昏之际,阿蘅她们一行人就到了管易先前所书的那处空地,空地上已经停留了两拨人马,正分隔在左右两侧,泾渭分明。

    左侧是一行商队,应是往边关运输瓷器的。

    这也同时下边关实行的制度有关,尽管边关连年征战不休,但私底下的商事交易是屡禁不绝,后来就有人提议重开榷场,将私底下的交易放到明面上来,也能为国库增加一些税收。至于更深层次是否有其他的意义,该考虑此事的人应当居于庙堂之上,却与阿蘅是无关的。

    因着榷场重开,周边还有将士在一旁护卫,这几年往边关去的商人也就多了不少。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商品都能够被贩卖出边境的,像盐铁一类重要物资是不可能被大批量买卖的。

    商队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在管易的感知范围之内,哪怕是守在货物旁边的那些人高马大的镖局中人,也没一个能打的。反倒是另一边的寥寥数人,莫名的就让他生出了戒备之心,甚至都不打算让阿蘅等人从车厢里下来了。

    然而他晚了一步,邓霜已经先行下了马车,阿蘅也紧随其后。

    额头上的伤口在连续抹了好几天的药膏之后,已经可以拆掉包裹伤口的白布,但因着受伤的范围比较大,还是留下了小块重叠着的疤痕。邓霜还为了方便抹药,将额头前的碎发给梳了起来,光滑没有遮挡的额头,让疤痕也变得更加的明显。

    天边的太阳还留下了一点尾声,青蕊正带着青叶一起做晚膳,出门在外的日子自然是没有家中那般的精细,就连吃食也格外的简朴。

    阿蘅偏头看向一旁欲言又止的管易,正准备说些什么,就被邓霜挽住了右手。

    “邓姨?”

    因为按照年纪来说,邓霜都已经能够给阿蘅做娘亲了,再加上从谢淮安那边的亲戚来算,邓霜确实也能算是阿蘅的长辈。毕竟京都城里的世家,哪家不都是沾亲带故着的。

    邓霜挽住了阿蘅的手臂,另一只手拢在袖子里,却忍不住在掌心留下了几枚月牙形的痕迹。

    空地右边的为首之人,模样较之邓霜记忆中更加年长,曾经的稚嫩已经悉数化作成熟,正如同她也早就不复当年模样。然而她的心中却仿佛多出了一个漏洞,全身的暖意都消失在了漏洞之中,只留下一具寒意入骨的躯壳。

    她拉着阿蘅走到了那群人的面前,站在她们身后的管易不过是踌躇了片刻,竟没能拦下她们两人。

    “我观阁下甚是面熟,不知阁下可否认识一位名叫乐言的书生,乐天知命的乐,言之凿凿的言?”

    男人看向邓霜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之色,像是懊悔,又像是庆幸。

    邓霜微微勾起了嘴角:“我记忆中的他与阁下样貌相似,只不过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奇人异事。我从前以为他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可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却意外得知他的一切都是假的,名字是假,身份是假,就连相貌也是假的……”

    “你没有忘记?”男人蹭的站起了身,他不敢置信的看向邓霜,明明手下传来的消息无不在表明她已经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