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了撇嘴：“就是再过不久不就是祖母寿诞，我淘弄了套福寿延年的珍玩，想献给祖母，就是想让您帮我瞧瞧，成不成？”
左相一听，有些惊疑。
“你哪来的银钱？”
“我阿娘的，还有我以前积攒下来的，祖母这不是过整寿？我就想好好弄一弄。”
一听不是其他门路来的，左相也就没有什么兴趣，垂下眼皮，“你看着办就是。”
这儿子打小就是家里最为疼宠的，尤其自家老母，哪怕是送她块甜糕，她也能高兴得合不拢嘴。
若是知道是小孙儿掏空家底送上来的，那还不得乐上个把个月。
小郎君见父亲连看一看的兴致都没有，抿住嘴，没有再说其他。
车子很快出了主街，左相撩了眼皮斜小儿子，“你进来老实一些，等过了这阵子，我便安排你去户部。”
小郎君皱了皱鼻子，想说什么，但见左相不善的眼神，只得咽下去。
左相问：“还有事？”
小郎君忙摇头。
左相微扬下巴，示意他麻溜滚。
小郎君心领神会，撩了袍子，下车。
车夫正在放脚凳，见小郎君跳下来，忙要扶。
但小郎君一甩袖子，潇潇洒洒的走了。
车夫是跟了左相好些年的，对自家这位外面风度翩翩，回家便是皮小子的小郎君已然习惯。
他耸了耸肩，放下脚凳，坐上车辕。
左相撩了后车帘，见小儿子头也不回的走远，看方向不是家里那边。
他摇了摇头，示意车夫去书阁。
车子摇摇晃晃的转了方向，小郎君从巷子口偷偷探出脑袋，见父亲的车架转到另一个方向，他面上带出一丝喜色。
他随手招来个车驾，过去左相负责的中书府。
府衙里的管事见到小郎君，忙躬身行礼。
小郎君彬彬有礼的还了一礼，寒暄两句才过去左相值房。
左相家里人偶尔还是回来找左相的，管事并没有在意，自顾自的去忙了。
小郎君徐步进去值房，关上门，确定没有留意，他便火急火燎的跑去父亲的案几后面，一通翻找，鬼偶然寻到一个匣子，那里面装着两张铜制的小牌子，上面刻着敕令二字，顶端还刻着一个豹头。
小郎君大喜，揣上一块，凭着惊人的记忆力把东西还原，然后若无其事的出了门。
将近中午，左相才回来。
管事正想回禀，又见小郎君早已不在，便想着大抵是等的不耐烦离开了，也就没有再提及这事。
转眼到了晚上，左相归家，吃饭时候想起车里小儿子殷切的眼神。
他今天办事比较顺利，心情不错，便想帮着掌掌眼也不错，便想找人，谁知小厮告诉他人还没回来。
“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左相有些不虞。
老太君一听，立马道：“他也都老大不小，有些自己的交际也是该当的。”
左相一听，再不好说什么，只笑着点头。
将近宵禁，小郎君才姗姗回来。
左相虽然在老太君跟前没说，但是交代下人，小郎君才刚回到屋里，管家就到了。
得知父亲找自己，小郎君心咯噔一下，忍着慌乱的心跳，“父亲寻我作甚？”
管家哪里知晓为何，只陪着笑脸。
小郎君见状便换了个说法：“父亲可有气恼？”
管家摇头，想了想过来时左相摆弄的图册，“大抵是有事寻小少爷。”
知道不是兴师问罪，小郎君心思大定，跟着管家过来。
左相正在看户部送上来的今年的各式数据，见小郎君来了便递给他。
“你来看看。”
小郎君一看写得密密麻麻的数字就头痛，“父亲，我还不是户部的人。”
“让你看就看，”左相虎着脸喝斥。
小郎君暗地瞥嘴，老师的看起来。
半晌，他指了其中两处，“这怎么这么多，跟之前的似乎有出入。”
左相嘴角勾起，他指出来的这里是他让手下细算之后的出来的，而他只扫过就能算出总数，这样的本事，放眼整个户部也没有谁能。
“我已经跟户部尚书打了招呼，等休沐过后，你便去寻他。”
左右两相监管官员调职，安插一两个人，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小郎君却迟疑了，“阿爹，能不能过两天。”
“怎么？”
右相板起脸，“又想说去御前行走？”
小郎君摇头，见左相脸色还不好看，便道：“祖母生辰不是要到了，我若是这时去，她老人家寿辰我可就难得缺席了。”
“祖母那么疼我，我若不到，她得多伤心啊。”
小郎君陪着讨好的笑。
左相一想也是这么个理。
谁说他能跟户部尚书打招呼，让他行个方便，但如此难免有官大欺人的感觉。
“就依你，”左相说道。
“多谢阿爹，”小郎君登时高兴起来，乐颠颠的把一下的看完，表示都没问题。
左相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小郎君一礼，笑眯眯的走了。
左相瞧着儿子潇潇洒洒的背影，微微摇头。
自打上一次跟姓韩的比试之后，他就一改之前的端方，变得有些桀骜，而今他愿意上进，莫说事出有因，便是他要再过十天半个月再去，他也是答应的。
处理完小儿子的事情，左相心情更好了，又想起儿子说得珍玩，不过他人已经走了，也只能把惊喜留在寿诞那天了。
左相府里热热闹闹，准备着老太君的寿诞，而距离他们仅隔两个坊市的顾家却一片严肃。
耗子跪在顾晟跟前，耷拉着脑袋，低声道：“大人，陛下今天找我了，让我去查闵大郎死因。”
顾晟并不意外，淡声道：“那就查，反正我也是要吩咐你的。”
“可这不就是背主？”
耗子声音拔高几分。
顾晟瞪他一眼，看了眼外面，低声道：“我们都是效力陛下，何为背主？”
耗子不吭气了。
顾晟叹了口气，把他扶起来，“我总是要退下来的，你跟我年纪相当，阅历也不相上下，可你却比我有抱负，如今陛下需要用人，这不正是你上位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