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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三章 沉心

到的结果。

    还有,雪容更不必为了思索某一道理便困闭自我,你该出门走走了。上次我随父亲去你家,却见到了跟往日不一样的雪容,有些憔悴,有些疲惫,还有些癫狂,这极为危险。

    我可不想你年纪轻轻,就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奥义而舍生证道。虽然你还是那么呆,但我还是觉得先前的雪容更加有趣。

    对了,最后的最后,希望在吴伯伯寿宴结束后,雪容弟弟可来‘清幽间’做客,母上也期待见一见雪公子。

    期待早日再次与你相会。”

    ……

    吴雪半天才回过神,这封信他反反复复看了数遍,越看越觉得有趣,越看越觉得可爱。他又嗅了嗅那信笺上隐隐约约的香气,只觉心神荡漾,顿时困扰自己的阴霾一扫而光。

    这并不代表他内心的困惑因此而解开,但是他却不像之前那么沮丧了。若是吴雪可怜到天底下只有一人知道他心中之所想,那恐怕就是她了。

    那么,他了解她多少呢?

    那个迷雾一样的姑娘,那个如梦一般的姑娘,那个狡猾多变的姑娘,他曾经试图了解她的内心,但每每都是无功而返。因为他在她面前像一张白纸,一目了然。而自己却对她知之甚少,她也从不想要别人去窥探她的内心。

    可她给他的感觉很是奇怪,奇怪到他自己一想到她都觉得奇怪。他向来知道她身体抱恙,一开始偶然见面时,又黑又瘦,像个假小子。但最近不知是何缘故,她似乎变了很多。最让他惊诧的是她态度上的转变。由阴郁变得积极。

    这让他很是不解,因为一个人什么都可以改变,就是态度很难转变。而有的人说一千道一万,什么都不变,就是态度转得极快。态度决定立场,而没有立场的人像极了墙头草,这点让吴雪深感厌恶。

    当后来跟吴濯说起此事时,吴濯笑吟吟地看着自家弟弟,长辈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喟叹道:“小雪儿,姐姐真是看不出来,你闷声闷气的,还有能教女孩子心生慕恋的本事……”

    吴雪对此很是不解,苦笑道:“我可没有体会到什么爱慕之意……”

    吴濯喟叹着摇头,说道:“有时候我觉得你聪明绝顶,可有时候我又觉得你冥顽不化。不是嘴上说着爱慕,那才是真爱慕啊……”

    那时的吴雪从未往男女情事上面想过,对此极为迟钝。见他呆头呆脑的模样,吴濯便叹了口气,说道:“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像个羞怯的跟屁虫一样紧缠着你,而你只把她当朋友。现在她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可不一定只是身体状况变好的缘故,也是因为你在潜移默化之中转变了她的心啊……”

    吴雪不禁苦笑,喟叹道:“这不过再平常不过的了,不是什么事情都要跟情爱沾边。”

    说着,他就笑哈哈地走了,也不知道又要跑去哪了。

    吴濯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是其他几位姐姐一样,担忧地看着吴雪,喃喃自语道:“你这样的傻瓜,很有可能会孤独终老啊……”

    这般说着,她就冲着他叫道:“诶诶诶,你又要跑哪去?家里这么忙,你就不能搭把手?!”

    可吴雪早已经溜了,此刻他的问题虽然仍旧一个未解,但是笼罩在他心里的阴霾却一扫而空,快快活活地哼着轻快小调,像极了风流的纨绔子弟,双手反剪在身后,大摇大摆来到城里,准备去置办给老爹的寿辰贺礼了。

    他终于明白,根本没必要去挖掘每个人的内心。每个人的所思所想也不尽相同,但总有可循之处。

    正如他的那位朋友,他曾经试图了解她的内心,但终是不解。可在某一刻开始,她就突然转变了。何须带着险恶的用意去揣摩他人内心?那样得来的终也是险恶,只会加重心理负担。与其老是去琢磨别人,不如琢磨琢磨自己。

    吴雪忽然有种通透的感觉,他隐约明白了一切表象背后的道义,尽管它们可能千奇百怪,但总有一点共性隐晦地闪着光。这或许就是天地之共理。只不过他现在只触摸到皮表,还无法借此契机全面掌握。

    但他已心满意足。正如那位友人对他所说:“何须冥思苦想?有些奥义就藏在简单的表象里。”

    所以,吴雪就一直在挖掘深究自己的内心。这期间,他不禁感到汗颜、羞愧,甚至是厌恶、唾弃。

    看吧,这些东西,这些念想,一直都在自己的心里,一直潜藏着,只是他从来都不将其发扬光大。为人的尊严和本分让他克制,并不会像某些高风亮节者们到处宣扬“张扬的自我”,来借此将卑鄙和龌龊美化成“个性”。

    愧,愧,愧。

    怒,怒,怒。

    弃,弃,弃。

    吴雪知道这个夏时江湖已经濒临溃败,复杂的情绪充斥其中,这个江湖也早已经不是他年幼时向往的那个江湖。

    人在改变,环境在改变,但若是没有一点本分的坚持,以至于教心也跟着溃败,那才是夏之广厦将倾之际。

    发觉自我,就是发觉世界。吴雪深以为然。人才是这个江湖的塑造者,人心出现问题,那这个江湖必然陷入癫狂和混乱。

    那么,根源呢?一些愚钝的志得不满者,必定只会大肆批判,却看不到那不断探出黑暗的手。

    在吴雪运功期间,翎歌一直怔怔地瞧着他,只见他浑身大汗淋漓,头顶和双肩之处冒着热气,身子不住颤抖着。

    他不是在跟别人作对,而是在跟自己作对。他始终明白,若是任由自己的心意,那么不光自己会变得很糟,也会对这个江湖产生无形的影响。这是他一直以来深恶痛绝的。如果做不到严于律己的话,就别提什么果报了。厚颜无耻也定当有个限度。

    还好,文本内的吴雪并不是个厚脸皮的人,起码的廉耻还是知道的,所以不必为兰儿妹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