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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二 松屋

惹人耻笑。”

    去北疆担任陵卫以后,孟聚就一直在受着边军的窝囊气,一肚子气已经憋了太久。现在,他反正是要走了,也没必要再客气,直接就把气给发泄出来——总署不为我们底层陵卫撑腰出头,那我们干嘛要为总署卖命?

    白无沙也没生气,他淡淡地微笑着:“孟督察,照你的意思,倘若我们东陵卫要在北疆重振声威,该如何着手呢?”

    “这个,该是各省镇督该考虑的事,卑职只是一个小督察,好像还轮不到我来逾越吧?”

    “无妨,大家姑且说说,就当是聊天吧。”

    白无沙说随便聊,孟聚也只管大胆直说:“第一步,必须立即重建省陵署的直属部队,包括镇标和黑室两大战力。没有武力,说什么都是放屁!

    在内地,我们东陵卫还可以依仗朝廷的权威,但在北疆那边,单靠朝廷王法是吓不住人的。边疆军民剽悍,手中没刀,谁也不睬你;而且,拓跋六镇拥兵自重,一手遮天,已有逐渐军阀化的趋向,各镇军民只知道六镇大将军,不知有朝廷。以前叶镇督在的时候,拓跋六镇多少还有点顾忌,但如今叶镇督已去,北疆各省镇督中再无声望与实力堪与其匹敌的人物。对朝廷的律令,他已再无顾忌了,能遏制他的,也唯有武力而已。”

    “孟督察,你觉得,东平陵署的直属武力该扩充到多少合适呢?”

    “卑职觉得,起码要两个斗铠旅以上,或者直接干脆就一个斗铠师五百具斗铠!这样的武力,才能稳住北疆的局势,让拓跋雄有所顾忌。”

    白无沙和南木鹤对视一眼,都是摇头苦笑。

    南木鹤说:“孟督察,倘若我们给东平陵署五百具斗铠,那你们的实力不是比东平当地的边军都要强了?那时到底是谁监督谁啊?而且开了这个口子,给了东平陵署五百具斗铠,武川、赤城、怀朔等各镇也要求给按同样的标准给他们配备武力,总署就是卖裤子也没办法!”

    孟聚神色不动:“南木大人,您是文官,考虑的是朝廷和各镇的反应,但卑职是武夫,考虑的是打仗。卑职认为,总署给东平配五百具斗铠,效果远比把它们分散配给六镇的好。分散了,每省陵署只能分到百来具斗铠,除打山贼以外,他们什么事也干不了。

    但倘若这五百具斗铠组成一个师配给东平陵署,那效果就截然不同了!这支兵马虽然受东平陵署指挥,但它的作用并不局限于东平一省。它可以成为东陵卫在北疆的机动部队,担当各省陵署的武力后盾,支援各省陵卫,足以威慑整个北疆的不轨之徒。

    他日倘若北疆有事——白总镇,南木大人,卑职说句狂妄的吧,倘若有日拓跋雄起兵清君侧,各省陵署,谁堪与其一战?既然如此,还不如把兵力集中在东平,到时还能奋力一搏,即使不敌,起码也能坚守东平,拖住叛军的主力,让朝廷有时间从容调集兵马北上增援平叛。”

    白无沙和南木鹤都是悚然动容。孟聚说要集中兵力,这倒也是兵家常理,不算什么。但这个小督察胆量大、眼界广,以一个地方陵署副总管的身份,竟对北疆六镇的大势有着清晰的认识,而且言之有理,这不能不令白无沙吃惊。

    要知道,能对局势看得如此透彻和这么有条有理地分析,即使是中枢的很多镇督也未必能办得到——不但英勇善战,而且头脑清晰,明断形势,这实在是千金难求的将才!

    白无沙凝视着孟聚:“孟督察你的意思,拓跋雄将来会叛变?”

    “拓跋六镇是朝廷超品大员,他的忠逆与否,这不是卑职一个小小六品官有资格揣测的。但对我们陵卫来说,拓跋六镇忠贞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倘若他是真的反了,我们东陵卫有没有对付他的手段!”

    白无沙轻拍一下桌子,赞道:“这句话说得好!拓跋雄反不反无所谓,关键是我们能不能制住他——孟聚,我打算任命你为东平同知镇督,你意下如何?”

    这个任命是早在孟聚意料之中的,他正要婉拒,南木鹤却是抢先开口了:“孟聚,白总镇真的是十分器重你。其实,按本意,他是想直接任你为东平镇督的,只是你是华族平民出身,一下子就从督察跳到了镇守督察,这也实在过于惊世骇众了,只怕外边的议论多了,反而对你不好,还是在同知镇督的位置上过渡一下,更为稳妥。

    虽然是同知镇督,但东平没有镇督,你以副职身份统管东平陵卫,实权其实与镇督并无两样——为了让你能大展拳脚,白总镇可是煞费苦心,你要好好体谅这一片心意啊。

    大魏朝那么多镇督、同知镇督中,象你这么年轻还是华族的,那真是没有过先例!将来,只要你好好干,东平镇督的位置迟早是你的,这样的大好前程——”

    这时,只听“啪”一声脆响,“唉呀”一声惨叫,象被谁突然推了一把,南木鹤连人带椅子向后翻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孟聚开始还以为南木鹤的椅子坏掉了,他站起身想扶起他,但白无沙的动作却更快,他猛然飞身扑起,以罕见的迅猛一下子将孟聚撞倒在地。没等孟聚反应,白无沙已拉着他滚回了文案后。他双手一掀,不顾文案上厚重的公文,将厚厚的文案竖起挡在身前,动作凶猛又果断,与他平素表现出的病恹恹神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要站起来!”

    白无沙低声叮嘱着,他望向窗户,眉头紧锁。

    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孟聚的瞳孔却是陡然紧缩:不知什么时候起,窗格纸突然裂了一个洞,呼呼的冷风从洞里灌了进来,发出了尖锐的呼啸声。

    这时,孟聚才陡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就在刚才,有人用弩弓行刺白无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