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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四十五.

    七百四十五.

    苏英杰说:“对,她跟我说的,她家里有点事,要先走一会。”

    尤副总说:“其实,她没有回家,而是跟陆总偷偷去了省城。”

    “啊?”苏英杰惊讶地“啊”出了声,“他们去省城干什么?”

    “肯定办什么事。”尤副总说,“我平时一直在注意他们的动向,却总是没有什么发现。这次,终于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重大发现?”

    “单若娴走的时候,我正好在楼梯里碰到她,她对我说,家里有点事,先走一会。可我感觉她的眼睛里有秘密,就留意起来。我上楼后,连忙走到办公室的后窗口去看她。她走出大楼,没有朝自己家的方向走,而是往相反方向走去。而且出去的时候,她还朝陆总办公室的后窗口看了一眼。这一眼,很神秘,也很有意思。我赶紧下楼,开了车子慢慢跟踪她。结果,我发现她站在江海路那个十字路口的转角上,等着什么人。后来,她又走进旁边一个商场,隐在门口,不时地朝外观望。过了大约十多分钟,陆总的车子开了过来。开到那个商场门前的路边停下来。单若娴很快从里边走出来,前后左右看了一下,才拉开车门坐进去。她一坐进去,车子就快速往省城方向开去。”

    苏英杰象听一个生动的故事,听得入了神。

    尤副总喝了一口茶,继续说:“他们偷偷摸摸去省城干什么?我不知道。他们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也不清楚。但星期一上班后不久,陆总就开始安排活动,都是针对这个项目的。以前,他对这个项目一直闭口不说,好象在等待什么消息。可这天,他就不同了,开始专门处理这件事。他先是找洪总谈话,大约是统一意见,然后召集公司全体领导班子成员开会。在会上,他不无悲伤地告诉我们,省城的这个项目泡汤了。原因是苏英杰目无组织,目无纪律,又出于男女私情,私自闯到省城得罪甲方。虽然,他尽了一切努力进行挽救,但最终回天乏力,致使这件本来很有希望的事情毁于一旦。所以必须追究责任,严肃处理。他在讲了一大通理由后,提出了对四个当事人的处理意见,和两个任免事项。然后装模作样地让我们进行表态。七个人中,四人发言表示支持他的意见,两人沉默,一人反对。最后,陆总说,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这个处分决定就通过了。等他上报集团总部同意后,就召开职工大会正式宣布。”

    原来这样苏英杰听得气都透不过来了。但他有些想不明白,陆总为什么要跟单若娴去省城?为什么要对他们四个人作出如此严厉的处分?

    “难道陆总和单若娴去省城,是为了争取这个项目?”他疑惑地问,“争取不成,才这样生气的。”

    尤副总说:“看来,你的脑子还简单了一点,政治上也不够成熟。”

    苏英杰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你想过没有,如果是去争取这个项目,那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尤副总说,“他们完全可以公开地去,名正言顺地去,还应该叫上别人一起去。另外,陆总在领导班子会议上,说是跟茅通了电话,才知道这个项目泡汤的。他们回来后,从来没有提起过去省城的事,也没有报销食宿费。”

    苏英杰这才若有所悟地说,“单若娴在办公室里,也没有说起过去省城的事。而且,有一天,她突然问我,知道不知道省城那个项目的消息。看来,这里真的有名堂。那,到底是什么名堂呢?”

    他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出来,就迫切地望着尤副总,希望他指点迷津。

    尤副总将手中的一截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才一字一顿地说:“我怀疑他们,与人串通好,将这个项目私吞了。”

    “哦?”苏英杰心里格登一跳。他想了很多可能出现的情况,也没有想到这一点。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陆总和单若娴就是一对挖集体墙脚的*分子。

    尤副总又说:“其实,我老早就注意陆总的一举一动了,发现他不仅生活作风有问题,而且在经济上也有很大的贪污受贿嫌疑,却一直找不到证据。”

    苏英杰说,“我也发现,陆总与单若娴关系不正常。”

    尤副总说:“他们老早就是一对暗中情人,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公司里基本上人人都知道。只是大家不说罢了,或者不敢公开说而已。其实,他还不只单若娴一个情人。”

    “他还有别的女人,天哪。”苏英杰心虚地说,“这些人怎么都这样啊?”

    “这些都是小毛病。贪污受贿等经济犯罪,才是大问题。”尤副总说,“可是,没有证据,就不能向上举报。唉,我想来想去,也一直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

    苏英杰精神一振:“我们可以先暗地里调查他们。”

    “嗯。这就是我今晚约你来的目的。”尤副总坦诚地说,“如果这次,我们能够查到省城这个项目最后是哪一家公司做的,然后派人打进这家公司内部,去做卧底,搞清楚里面的一些内幕,那么,我们就有可能为国家挖出一条大蛀虫,甚至是一群大蛀虫。”

    血气方刚的苏英杰一听就来了劲,跃跃欲试地说:“尤总,这个任务,你就交给我吧。我正好被他充军去苏南办事处,这是一个进行暗中活动的好机会。”

    尤副总想了想,又不无担忧地说:“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个任务很艰巨,也很危险。你应该也看到过这方面的报道吧,一些*分子为了毁灭罪证,逃避惩罚,与黑恶势力沆瀣一气,不择手段地陷害好人,甚至不惜杀人灭口。”

    苏英杰沉思了一会,挺起胸膛说:“我不怕。真的,尤总,我现在才知道,其实这次事件,已经不是一般的个人恩怨,一般的责任处分,而是一场与*分子进行你死我活的斗争。所以我有这个胆量,也有这个思想准备。就是为此献出自己的青春和生命,我也不后悔。尤总,你就放心好了。下个星期,我去苏南办事处以后,就开始着手行动。”

    尤副总赞赏地看着他说:“也许,这真是挖出一窝*分子的好机会。所以那天,陆跃进这样提出处分意见时,我心里就暗暗地想,他之所以这样严厉处理这件事,可能就是想掩盖自己见不得人的勾当,或者是为了嫁祸于人。”

    苏英杰由衷地说:“尤总,你比我成熟多了,我要好好向你学习。真的,你不说,我根本就想不到这一点。只觉得受到这样的处分,太不公平,太委屈了,所以想据理力争。好在你下午给我发了短信,否则,我肯定会象上次一样,不顾一切地跳出来跟他们争辩。唉,现在看来,我在政治上真的还很幼稚。以后,尤总,你要多多指点我。”

    尤副总说:“政治上成熟的人,一般不会轻易冲动。也不会被表面现象所迷惑,而是善于通过表面现象,看到它的本质。也要熟悉并善于利用一些官场上的潜规则,争取主动,获得胜利。”

    苏英杰沉吟着说:“尤总,以后在关键时刻,还是要请你多提醒我。我毕竟还太年轻,有些事情,恐怕考虑不周,容易冲动,可能要坏事。刘备在关键时刻,还要看诸葛亮的锦囊妙计呢。”

    “我会的。以后遇到什么情况,你可以给我发短信,我们一起商量对策。”尢总说,“但你要作好思想准备,这很可能是一场长期而艰苦的斗争。*分子是很狡猾的,也是很隐蔽的,有的还很阴险毒辣。所以,你必须要有坚强的意志,还要懂得斗争策略,讲究方式方法。要利用一切有利的条件,跟他们进行暗中较量,尽量不与他们展开正面冲突。鸡蛋是碰不过石头的,但可以煮熟了吃。待掌握了一定的证据以后,我们才可以借助于党和政fu,人民和法律的力量,一下子把这些*分子都揪出来。”

    “我知道了。现在,我们只能进行秘密的斗争,象过去深入敌人内部一样,搞谍战。”苏英杰想起最近热播的几部谍战片,又问,“尤总,在当今的反腐谍战中,你看我还需要注意些什么?”

    尤副总说:“除了刚才讲到的要有勇有谋外,对你来说,可能还会碰到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你必须正确对待,设法处理好,才能对这场斗争有利。否则,很可能会受到影响,甚至还会前功尽弃。”

    苏英杰大惑不解:“什么问题?”

    尤总想了一会,才慢悠悠地说:“你的家庭问题。”

    “家庭问题?”苏英杰心里一沉,脸色不自然起来,“这种反腐谍战,与家庭有什么关系啊?”

    尤副总说:“怎么没有关系?关系可大了。具体的,我也说不清,以后很可能会慢慢见的。你要将计就计,妥善处理。譬如,为了打进对方内部,弄到机密文件,探得可靠信息,你很可能要使用美人计。否则,就很难达到目的。那么,这就要涉及到男女关系的问题。在表面上,或者暂时,要对人的名声和爱情造成一定的影响。”

    “搞美人计?”苏英杰想起最近的一些谍战片,里边还真的都有假扮夫妻等美人计情节,心里有些激动。

    尤副总想得很周到,说明他对这个问题已经思谋已久了:“其实,这件事还只是一个突破口,兴隆集团这个深不见底的水里,很可能还隐藏着更大的鱼。因此,你查到最后,很有可能会牵涉到你的娇妻,或者其它什么亲戚,然后也许还会涉及到个别级别较高的政fu官员,你怎么处理?是大义灭亲,还是儿女情长?是心慈手软,还是铁面无私?”

    苏英杰的脸红了。他心虚地眨着眼睛,不敢与尤副总正视。尤副总这话,虽然没有挑明,但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他娇妻可能与*分子有染。要不是尤副总说这个话,他也许会跟他急的:我娇妻怎么啦?你说这种话有证据吗?没有确凿的证据,这话能瞎说吗?你小心吃痛我拳头

    可现在他面对的是自己最尊敬的转业军人,目前自己最大的靠山尤副总,他当然不能这样说,这样做。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就只好不吱声。

    那晚,他们谈到很晚,讨论得很深入。尤其是对这场斗争中可能出现的种种艰难曲折的情况,作了充分的推测,并一一商量对策。最后,等茶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他们才象亲密战友一样,握手告别。尤副总开车先离开,苏英杰等了几分钟,见没人注意,才走出门,打的回去。

    这个周末回家,对苏英杰来说,具有非同异常的意义。

    他的心情十分复杂,也有些紧张和不安。所以从公交车上下来,他向自己居住的这个小区走去时,感觉变了。他突然觉得这个已经居住了一年多的小区变得陌生了,那些见到他的认识不认识的人,脸上似乎都带着一种爱昧和嘲讽的神情。好象在嘲讽他只当了三个月的科长,就被撤职充军了。

    他知道其实这只是他的一种感觉罢了,别人根本就不知道,也无所谓。是的,当他走到自己居住的那幢高层住宅楼下时,有人跟他打招呼说:“钮科长,回来了。”

    “嗯。你买这么菜啊?”他含糊地应答,然后马上转换话题,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他现在无官一身轻了,尽管心里没有多少想法和痛苦,甚至还为即将就要投入的反腐战斗充满了豪情。但面对熟人,他却还是有些尴尬和难堪。

    从下星期起,他就要充军去苏南办事处当光杆司令。所以昨天晚上,科室里的六个人在上次那个饭店里聚餐欢送他,同时祝贺两名新科长就任。新提拔的副科长林金刚表情自然,也很低调,眼睛里和话语中都对苏英杰充满了真诚的鼓励。

    “这是暂时的,**在长征期间还曾被弄得靠边站呢。”林金刚说,“我相信,不久的将来,苏英杰会东山再起的。”

    可提升为正科长的单若娴就不一样了。她不住地用过分的谦虚来显示自己的得意,也用带点官腔的话语,对苏英杰的被贬表示幸灾乐祸。

    “来,苏英杰,我由衷地佩服你英雄救美的壮举”单若娴给他敬酒时居然说了这样的话,“而且是你的英雄行为,才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当心眼里感谢你”

    这是什么话?侯晓颖杏眼怒睁,跃跃欲试地想站出来讽刺她。苏英杰用眼色制止了她。前天晚上尤副总的话,既给了信心和力量,也增添了他忍受委屈的耐性。要战胜强大的敌人,必须有忍辱负重的精神。否则,小不忍则乱大谋。

    所以他在整个酒会上,表现得出奇的冷静和开朗,这让其它五个同事感到有些疑惑,当然也很高兴。尤其是侯晓颖,对他经受这么大的打击,还如此乐观和镇静,有点不太理解,也更加佩服他了。

    但苏英杰知道,别的人都好对付,最难面对和应付的还是自己的娇妻马小薇。他不知道她听到了这个消息没有?听到了又有什么想法?这三天,他故意不给她打电话发短信,想看她的反映。她却也一点反映也没有,冷静得有些不正常,好象他们已经不是夫妻了。

    苏英杰走进电梯,心不觉提了起来。他真不知道怎么对娇妻解释这件事。也许她已经酝酿成了一口即将喷发的火山,只等他回来向他**了。

    他反反复复地想,也不能怪她,如果他的这个科长职位真的与她有关,那他就太对不起她了,太不争气了。这是一种恩将仇报,一种无声的示威和抗议。从她的角度来说,对如此不争气的丈夫,能不气愤吗?她一定气得七窍生烟,甚至作好了跟他离婚的打算,所以这些天才一点信息都没有的。

    掏钥匙开门的时候,他的手有些颤抖。他知道一走进去,娇妻要是在家的话,就会向他兜头泼来一顿污水般的臭骂。不骂得他狗血喷头,不会罢休。

    可是,他推开门,家里却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尽管家还是原来那个豪华富丽的家,家具们也都熟悉地跟他点头微笑,亲切地打着招呼,可他感觉家里的气氛不对了。仿佛不是一个温馨幸福的小家庭,而是一个已经离婚了的单亲家庭。

    以前每个周末回家,他还有一种温馨舒服的感觉,一种轻松愉快的感觉。娇妻小薇常常能买些菜,不是烧好了等他回来一起吃,就是跟他一起有说有笑地边烧菜边亲昵。他只要一见到她娇美的脸蛋和性感的身材,就很冲动。有时甚至先上床*,再起来弄饭吃。亲热了一夜后,第二天不是去双方的父母家,就是去逛街办事,很象一对亲密无间的恩爱夫妻。

    今天是怎么啦?她真的在生我的气那她现在在哪里呢?苏英杰去厨房里,揭开锅子看看,打开冰箱瞧瞧,什么也没有。他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她要饿死我啊?我一不当科长,就饭都不给我吃了,哪有这样的道理?怎么什么菜都不烧?那她是吃什么的呢?

    他想打她手机,可想了想,还是先给她发了一条短信:你在哪里?家里